外婆的珍珠丸子
前幾天失眠，枕頭上翻來覆去，也不知為什麼，突然好想吃珍珠丸子。
隔天，夢到外婆。
夢裡我打電話給她。
"忘了帶鑰匙，可以去妳家嗎"
"好啊" 她說
"沒有在午睡哦" 我問
"早起來了，現在都幾點了丫頭"
我們又閒聊了幾句家常，像往常一樣。或者不是。
她離開之後，第一次夢見她。
醒來心暖暖酸酸的。
於是去了趟市場，今天晚餐做珍珠丸子。
用她的砧板，她的刀，備料。
削荸薺的時候我記起外婆家的廚房。
每當她做丸子，總吩咐我削荸薺。
灰色磨石子地光滑冰涼，我就著白磁磚水槽，邊削邊吃。
又脆又甜又多汁。
啃了一口，今天的荸薺完全沒有記憶中的甜度。
刴細豬絞肉，和入切碎的荸薺、香菇、很多的薑泥和一點蒜。幾匙醬油、少許米酒、麻油、一顆蛋，還有太白粉。
用雙手邊混和邊拍打出黏度，最後拌入蔥末，捏小圓球，裹上預泡好的糯米。
蒸鍋先放馬鈴薯片墊底，再放入丸子蒸熟。
滲入肉汁的馬鈴薯軟腴，糯米香濡，而丸子中層次著香菇和荸薺的口感，薑味鮮明著肉香。
又淋了些黑醋。很近了，卻還不是記憶中的味道。
一口氣吃了四顆，超撐。
媽回家後掀開鍋蓋嚷嚷，拜託妳這丸子也太不秀氣，根本獅子頭嘛。
外婆是安徽潛山縣人，珍珠丸子大概是我記憶中最代表她的家郷味。
出身大家閏秀，但她從來不是傳統婦女的模樣。隨著女籃隊南北征戰，燒菜完全沒興趣。嫁給外公後也不怎麼需要進廚房，而且據說，外公手藝好得多。
但我總是記得她的味道。
那是家的味道。代表家所具備的一切，溫暖，安心，守護，與愛。
從前不太懂得的，一度不以為意不知珍惜，直到有天發現再也聞不到了。
舊家廚房裡黃昏時候的飯菜香。
